第(3/3)页 良久,他缓缓抬头,眼中含泪:“它说……三千年第一次,根下不再流血。” 这句话如雷贯耳,狠狠劈在白骨翁心头。 他猛然仰头,望向祭坛中央那个盘膝而坐的身影——云知夏十指深插入焦土,发丝飞扬,眉心微蹙,唇间轻诵《归根辞》: “断则归,伤则养,痛则记…… 从此药归于土,人归于仁。” 每一个字都像一枚钉子,将旧日神统的棺材板牢牢钉死。 随着她话音落下,整片药墟忽然升起一层薄雾,乳白氤氲,缭绕不散。 雾中光影浮动,渐渐凝聚成无数虚影——有赤足奔跑的孩童,有披发哀哭的老妪,有被铁链锁住手腕、浑身缠满藤蔓的少年药童,更有那些扭曲变形、被迫开花结果的疯藤本体,它们的枝干上浮现出人脸般的轮廓,张着嘴,无声呐喊。 白骨翁瞳孔剧震,踉跄后退半步,几乎失声:“那些……是历代祭品?!” 是了。 三千年来,每一代“御灵祭司”都要献上活人之血,以滋养药心树,换取“神赐奇药”。 他们说那是荣耀,是通神之路;可如今这些虚影浮现,分明是一场绵延千年的集体葬礼,是土地记忆中最深的创口。 风起。 雾散。 虚影如烟消尽,不留痕迹。 只余一地新芽,破土而出。 嫩绿纤细,却倔强挺立,在曾经寸草不生的焦土之上,织出第一层生命的绒毯。 墨三十五站在阵眼石碑旁,冷硬的脸庞终于松动一丝波动。 他看着那些从灰烬中钻出的绿点,低声喃喃:“原来……它们一直想活。” 而云知夏依旧闭目,十指不动,神识却已深入地脉最深处。 她的“医心通明”感知着每一寸土壤的呼吸,听见万药低语,也听见大地的心跳。 她知道,这不是终结,而是开端——神权崩塌之后,必须有人重建秩序;信仰熄灭之处,需以理性与共情点燃新的火种。 她缓缓睁开眼,眸光清冽如泉。 远处,春守妪默默拾起一只陶瓮,轻轻倾倒昨日接下的藤汁于新土之上。 那绿液渗入地面的刹那,一圈微光涟漪荡开,仿佛回应。 白骨翁怔怔望着这一幕,手中的骨刃终于滑落,“当啷”一声砸在石上,断成两截。 他没有去捡。 第(3/3)页